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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說李玲教授

（2024年8月31日）

官網信息顯示，李玲教授名銜很多，主要是北京大學國家發展研究院木蘭講席教授，北京大學健康發展研究中心主任，北京大學中國經濟研究中心教授、博士生導師、副主任，國務院特殊津貼獲得者，中國醫改專家、經濟學專家……，等等。今年一段時間以來，李玲教授圍繞中國醫改、全民免費醫療等問題，通過接受專訪、受邀報告等形式，談了自己的觀點、看法和建議，引發網絡的廣泛熱議，基本上是一邊倒式的點贊支持。李玲教授的觀點、建議體現了她深入細致的務實作風、獨立思考的專業素養、有理有節的學者風范、敢于直言的無畏精神、為民發聲的可貴情懷。我一直在關注有關李玲教授的視頻以及網民對她的評論，我感想很多，但一直有感未發。近幾天，我突然發現網絡風向開始明顯變化，反對、批評甚至攻擊李玲教授的人和聲音明顯增多。給人的感覺好像是有人在故意帶風向，令人困惑的是，為什么反對、批評之聲來得如此突然又如此集中和猛烈？對此我不想去深究、去討論，就想對事不對人、就事論事的談些個人看法。

不同的利益群體會導致看問題的不同角度，角度不同對同一問題的看法就會有差別。這就是現在出現的網民對李玲教授褒貶不一的原因所在。參與討論、評論的網民中會有哪些群體呢？首先，最底層的沒有享受或者很少享受國家醫保福利的人，他們本身收入甚微卻承擔著同樣的醫療負擔，比如廣大農民、城鎮國有和集體企業下崗職工、城鎮待就業人員、國家行政事業單位部分工作人員（特指雖有固定工資和醫保但背負著父母或其他家庭成員醫療負擔的人），他們肯定是全民免費醫療和李玲教授的支持者，也肯定是網民中的大多數；還有一部分是對所謂“醫改”、“免費醫療”無感的人員，這部分人員主要是體制內在職和離退休人員，他們已經享受到了豐厚無憂的醫保待遇，或者是有醫療負擔也是自己完全可以承受的，他們并不關心醫療“改與不改”、“免與不免”的問題；還有一部分是“靠醫吃醫”的既得利益者，這里就包括以“醫”字為中心的醫院、醫務、醫藥、醫器、醫療、醫學、醫師等等，他們都是依附于現在醫療產業化、市場化而生存和發展的，可想而知，他們的立場和觀點肯定是不同的；還有一部分特殊群體，他們既是醫改政策的制定者、執行者、監督者，又是醫改紅利的享用者，從醫療費用到醫療服務都享有與眾不同的待遇，他們對醫療系統存在的問題和普通群眾的感受是很難了解和體會得到的，他們中也許會有人對李玲教授的觀點不以為然。

對“支持”與“反對”兩種不同態度、不同立場、不同觀點，我們又該如何辯識和選擇呢？其實方法并不復雜，我們無須拿外國免費醫療作例證，更無須拿中國臺灣地區低醫療負擔和高服務水平作比較，因為我們并不了解那里的情況更沒有親身體驗過。我們可以作出客觀判斷的方法有兩點：

第一，站在“普通民眾”的角度去觀察問題、思考問題，也許很多問題就容易理解了。在中國14億人口中，普通民眾肯定是絕對多數，我這里沒有用“人民”的概念，因為用在這里可能有點官語化。實際上，廣大普通民眾就是人民的主體構成。我們常講“為人民服務”、“人民至上”、“改革發展成果由人民共享”，首先涵蓋的就是普通民眾。因此，普通民眾的感受是最真實、最有說服力的，普通民眾的呼聲是最有代表性的，普通民眾支持誰、反對誰也是最具參考價值的。建議反對李玲教授的網民朋友能不能站在普通民眾的角度去想一想呢？也許換個角度、換個位置，你就能理解為什么網上對李玲教授的支持是壓倒性的。憑心而論，李玲教授其待遇、名譽她都有了，為什么還要冒著風險去淌“渾水”、“深水”，這不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嗎？她為醫改、為全民免費醫療而奔走、鼓與呼，說她是為了自已，無論是從情理上還是從邏輯上都說不通，甚至還有反對者說，李玲是“網絡公知”、是西方國家利益的代言人，這更是無法讓人信服！說實話，像李玲教授這樣敢于直面問題、敢于觸及痛點、敢于為民發聲、敢于提出諍言灼見的名副其實的專家又有多少呢？讓我們再回到普通民眾和現實中去吧，前面講過“既得利益者”、“特殊群體”，他們中肯定也有親戚朋友是普通民眾，建議不妨去聽聽他們的聲音，最好是像李玲教授的研究團隊一樣，以一個普通病人的身份隨意到任何一家醫院，從掛號、診斷、開處方、交費、檢查、買藥、住院全流程體驗一番，也許會徹底改變你的認知和立場。這里需要特別指出的是：現在醫院存在的過度醫療、過度檢查、看病貴的問題，也不應該一味地責怪醫院，他們也是無奈，因為醫改制度的設置使他們不得不把創收放在首位，醫院的屬性難以從“產業”回歸到“公益”。正如李玲教授指出的：我們的公立醫院國家財政投入不到8%，90%要靠自己創收。因為有了這樣的制度設置，就加劇了醫院超著醫療產業化、盈利性方向越走越遠，醫療腐敗也由此漫延。所以，李玲教授一直在呼吁：取消盈利性醫院勢在必行。對待李玲教授的一系列觀點、主張和建議，如果我們審視、討論和評論的角度站好了、心態平和一些、態度中肯一些，也許我們對李玲教授選擇的是支持而不是反對。

第二、擺事實、講道理，看問題和討論問題不感情用事、不情緒化，這是我們應該注意的另一種方法。下面就擺兩個方面的事實。事實之一：李玲教授說，當年醫改設計8000億就可以實現全民免費醫療，而現在實際每年醫療費用花費9萬億（包括政府、社會和個人支出）。李玲教授作為享受國務院特殊津貼的醫療專家、國務院城鎮居民基本醫療保險試點評估專家組成員，相信她面對如此嚴肅的話題，決不會信口開河，她提供的數字一定是有依據的、可信的。那么，問題來了，國家和社會對醫療投入逐年增長，但廣大民眾感受到的看病貴問題不但沒有解決，反而是負擔越來越重了，一個常規性的檢查，沒有幾百、上千、幾千是出不了醫院大門的，很多人因此選擇了“小病”不出戶，就自己在家里熬。還有，病人花了錢，但是并沒有得到應有的醫療效果和良好的醫療服務。這里我用一位朋友親身經歷的事說明之，他說：“一次我在某公立醫院想植顆牙，通過熟人找到了某牙科主任，在手術室里這位主任帶著兩個助手給我弄了1個半小時左右，在這個時間里，這位主任接聽過兩次電話，他的助手（在我旁邊幫助止血的）也是手機電話鈴聲不斷，而主任還總是責怪我沒有配合好，總是要我把嘴張開再張開，不能用嘴呼吸，要用鼻子呼吸。痛苦了一個多小時，血也流了不少，但我直到現在始終沒有弄明白，這一個多小時他們的手術到底給我做了什么，以后我也就放棄了植牙的念頭，再也沒有去找這位主任了。還有一次是在省級公立醫院檢查咽炎，也是通過朋友介紹了一位口腔專家，在專家門診室，這位專家在給我檢查的三、五分鐘內，一直和在他的同事有說有笑的聊天，然后給我開了一大把藥，我拿回后很認真地按要求全都吃完了，但毫無效果。本來打針是醫生、護士的基本功，但不少醫務人員做不到‘一針見血’，我就在省、市公立醫院遇到過多次，她們有的一針要扎3~4次才能成功，她們不反思自己的醫技不高，反而怪我人太胖、肉太多、血管太小，真是讓人哭笑不得。”事實之二：近兩年來，隨著醫療反腐力度加大，全國有不少公立醫院院長、書記紛紛落馬，貪腐金額駭人聽聞，觸目驚心。還有一些莫名其妙、令人難以置信的醫療事故也常常見諸于媒體。這些都從一個側面說明我國醫療系統的改革確實刻不容緩。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指出，我國新一輪全面深化改革已進入深水區、攻堅區。醫療系統的改革可能更是如此，是一塊難啃的骨頭。一方面它利關男女老幼、生老病死，關系到每一個中國人，應該是最大、最直接、最現實的“民生”，廣大人民群眾都時刻在關注著、天天都在感受著和期盼著，另一方面，改革又涉及方方面面的利益再調整、再分配，它考驗著提出醫改方案的部門和利益群體愿不愿、敢不敢壯士斷腕、自我革命！改革的難度可想而知。但我們應該堅信的是：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決定》已就“深化以公益性為導向的公立醫院改革”進行了部署，吹響了號角，前景可期，讓我們共同努力，把《決定》精神落在實處。